蓼花橘柚云养龙

飞船移动运行中

【镇魂原著向】【巍澜】城(全文一发完)(病但不弱澜,人格分裂梗)

北北:


写在前面:
1.突然更文,答应的《城》全篇今日上线。 ——《将自己囚在城中的病》


2.我不懂这个病,所以写的很艰难,设定原因,注定ooc,不喜勿入。


3.时间线接原著阴兵斩后


4.烂尾(永远摆脱不了烂尾的魔咒) (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要凉凉)(今天还是过气的北北么?是的还是)


5.感谢老铁们的兰博基尼。


6.广告时间:北北建群辽,欢迎加入特调局-秘书一处,群聊号码:720118425




   (上)
 
 
  赵云澜盘着一条腿坐在桌上,给自己剥开心果吃,他的速度极快,好看的手指将几个动作一气呵成,眨眼间就在一边蓄起了一小堆果壳。


  吃完一捧,他还有些意犹未尽,甚至于舔了舔手指残留的味道。沈巍刚下班,拿着一摞教案推门而入,正看见他这幅的样子。


  沈巍冲他笑了一下,把教案放在桌上,俯身去收拾果壳,扔到垃圾桶里。又回来把赵云澜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两粒果仁捡起来。他刚要去丢,赵云澜已经从桌上下来了,满不在乎地拉起他的胳膊,就着他的手,将两个果仁吃到嘴里。


  随着这个动作,赵云澜的唇齿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肌肤,沈巍刚想阻止,一个脏字未脱出口便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。


  “一直懒得捡,辛苦斩魂使——哥哥了”他拖着长音,将一句话说得百转千回,说完还不忘抛个媚眼,那话语余音绕梁一般充在沈巍的耳边……还不算完,赵云澜的手还不舍不休地缠上了沈巍的胳膊,直将沈巍勾得面红耳赤。


  光天化日,成何体统!


  沈巍挣脱开来,提着垃圾桶躲出门去倒,走廊里有些穿堂的微风,再回来好歹是消了消他脸上的热度,才又看向赵云澜,赵云澜已经坐到了转椅上,凭着两条大长腿来回地晃荡着,也在看他。


  沈巍迟疑了片刻,终还是问道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

  赵云澜摇头,摊开手去看他:“什么事儿都没有,怎么了?”


  沈巍点点头,只当自己没问过,但还是下意识的觉得哪里不对劲。他将疑惑压在心底,温温和和一笑:“回家吧”


  这不是他第一次察觉到赵云澜的异常,分明没有什么不一样,成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形,插科打诨一把好手。天生就极为入世的脾性,搞的好像什么面目出现在他身上,都不足为奇一样。


  但那一点点的异常,就像一池清水忽地点了一滴墨一样,乍一看有些清晰,转瞬又晕开了,再寻就没有踪迹的那种,无端端让人心里难受。


  赵云澜一定有事瞒他。


  沈巍私下里将赵云澜从生活到工作中的一事一物都排查得仔仔细细,什么迹象也没寻到,他瞒的太好,半分端倪不漏,甚至让人以为所有疑虑不过是错觉。


  不在外物,那便是内因。


  沈巍不会猜忌赵云澜,他就开始在自己身上寻找原因,或是早起的一份稍显清淡的早餐,或是入夜里肌肤相亲的一个稍显沉重的吻。


  沈巍将一条条的记忆捋顺得明明白白,甚至又向前追溯了数个星期,想着有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,以至于惹人烦忧。


  接连几日,沈巍行事愈发的小心翼翼,可那种异常的感觉一直在两人之间萦绕,他仍然辨不明因由。


  直到这一日夜半,沈巍梦见赵云澜陷入曼陀罗的层层叠叠的花与叶之间,被铺天盖地的死气淹没。他想去解救却无法接近,赵云澜似乎是受伤了,但红色的花与墨色的叶中,两人被阻隔着,沈巍瞪大了眼睛,仍然看不清楚。


  地狱中魔曼陀罗只有一株,于忘川彼岸为渡人引导方向,花与叶向来稀有又珍贵,且百年花开,百年叶盛,有花不见叶,有叶不生花。


  于这场梦中,像是从不该相关的两件事物被硬生生的聚在了一起,到底因此而害了谁一般,沈巍心中惊悸,自梦中惊醒。


  身旁的位置是空的,沈巍的心猛的一坠,他颤着手摸过去,发觉尚有暖意,便散出意识,神识铺天开地席卷开来,转瞬间便寻见了赵云澜。


  人在卫生间。当沈巍冲过去推开门的时候,眼前的画面仿若幻境一般给人一种不真实之感,那是他从没想过会出现在赵云澜身上的画面,让他下意识以为自己还在梦中。


  “赵云澜!”他几乎失了声音。


  赵云澜卧在地上,浴缸一池水里飘着红色的迷雾一般,源头来自于他伸进去的手腕上。那里有一个竖着割裂,角度找的丝毫不差的,稳稳剖开了动脉的伤口。


  沈巍觉得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都凝固了一般,惊骇间骤然褪去了全身的温度,一层汗水便渗了出来。


 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怎么做到那么迅速的反应,也不知怎么就将人的手腕从浴缸中拉出,一手探向水中,凝聚回散开的血液,一手搭在赵云澜的手腕上,通过自己的身体过一遍血液,才又为他渡了回去。


  等他又催动赵云澜腕上的伤处愈合后,才反应过来,自己已是一身透汗,将睡衣黏腻地粘在身上。


  他脱力一般地委在原处,下一刻又慌神起来,去摇晃赵云澜。


  “云澜?云澜…云澜!”


  赵云澜睁开了双眼,眸中染着杀欲与嗜血的肆虐,又挣扎着退却, 他隐忍着什么,推开沈巍,站起身便向外走去,却又被沈巍拽住了。


  “怎么回事?”


  赵云澜回头看他,沈巍柔顺的头发贴在额头,一缕缕地皆被汗水打湿,面上还带着惊骇后难以回神的苍白,甚至于能在他的眼中看见后怕,他在看着他。


  赵云澜心想,这世上谁人能见到斩魂使这般神色,喜怒哀乐羞,加上惊惧,自己竟都看了个遍。


  他说:“赵云澜!怎么回事!”


  那情绪翻涌而起,犹如深海中被四方水压挤迫着柔嫩的心脏,是差点便失去视如珍宝之人的惊慌与无措,劫后余生般的没有色彩。


  斩魂使枯守轮回万年,见惯生死,此刻看来,却半分也没能勘破。


  沈巍甚至不敢回想方才的那一幕,就只好盯着赵云澜的眼睛。赵云澜罕有得回避了他的目光,只是将一双拳头握的紧紧,以平复被沈巍那几乎穿透朝暮阴阳的目光,生生灼痛的心脏。


  赵云澜生病了。


  自他使用阴兵斩后,情绪就开始有些不一样起来,渐渐的他发现自己“病”了。


  他时而被阴兵骨马踏血而来的死气激得暴戾,时而又被死灵的怨与哀揉成的绝望磨得了无生趣。


  那是源自于生理与心理交错的现象,是既依附于肉体凡胎便不得不被迫受到的影响。时松时紧的情绪将他割裂开来,终于使他染上了“病”。


  “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”,即“多重人格障碍”。


  (中)

  
  赵云澜似乎清醒过来,但明显不是主人格,这个人格近乎粗鲁地,想要甩开沈巍握住他的手,却在刚刚起了心思的时候,又强压着性子忍住了。


  沈巍便继续握着他,斩魂使的手沾染了黄泉路上的寒凉,今夜这一番折腾,惊与怖更是退却了他满心的温度,得像是昆仑山终年不化的积雪。


  这双手似是牵引了冥冥中的什么力量,来安抚他的心脏。赵云澜的焦躁明显开始退却,不明的情绪被治愈,他闭上眼睛,再抬眼已经是一片清明。


  沈巍试探地唤他:“云澜?”赵云澜勉勉强强地夸张一笑:“媳妇儿!是我”


  沈巍这才将牵动的心肠稍安下去一些,却又听见赵云澜语气古怪地说道:“他们几个,也叫赵云澜。”


  沈巍看过去,赵云澜的神色十分复杂,像是厌弃、无奈又有些醋意,让人没办法仔细分辨其中的意味。


  你有没有过那样一种感觉,墙角爬过那只蚂蚁,弱小的,无助的,不知朝暮的。而你只需伸伸手便可以碾碎它,却没人会因此而指责你,更没有蚂蚁有能力知道你做过什么。


  可你又时常感慨生命中迸发出的力量,你看见那只蚂蚁钳起于它来说巨大又沉重的东西,或许是食物,或许是沙砾;绕过树立在它面前的障碍,这条路不通,便换下一条,日复一日,不知疲惫地劳作着。


  像神在看世人。


  蚂蚁终究是蚂蚁,你可以予它食物,可以干涉它的命运,但它若病了,你却很难救得了它。


  人又终究是人。于死亡一事上,沈巍算得上是见多识广,人类的肉体由泥所塑,沾染三尸之气,于尘世挣扎着求生。实在太过脆弱,以至于轻易便可言及生死,可眼前的这具肉体,正承载着昆仑的灵魂。


  赵云澜生病了。


  若他是伤重,哪怕濒死,只需伸出手来点一点,生死簿上抹一抹,几息之间便可生死人肉白骨。


  可神降生的时候,世上还没有这种病症,沈巍在记忆中来来回回地搜寻,没有丝毫结果,便真的是束手无策起来。


  沈巍看着他,终于恢复冷静一般:“多久了?”赵云澜闻言嘬着嘴唇,半晌才答道:“两个多月”


  是“阴兵斩”。沈巍垂眸,煞气毁天灭地的犹如刀锋一般割裂开来,他咬牙忍住,右手几乎要唤出斩魂刀来。


  为了控制此刻不甚稳定的情绪,沈巍只好将左手手腕掐得紧紧,把这股暴虐肆意的欲望通通加诸于自己身上。


  他用的是欲要将骨骼捏碎的力道,直到手背青筋突起,手腕皮肉发白,手指因血液不通而泛红,突突地跳着。这其中所有压抑的负面情绪,对上赵云澜,他半分也舍不得泄露出来。


  赵云澜拉住他的手,在他膝盖上抚上一抚,沈巍的气势徒然一泄:“我们去看医生,好不好?”


   赵云澜不是个讳疾忌医的人,但他莫名忌讳“精神疾病”这几个字,甚至不明不白地刻意瞒了这两个月。


  况且这场“病”,普通的医生能不能治也未可知。说到底,事情起源于阴兵斩,人类的肉身栽不动邪煞之气,才勾起了心理上的“疾病”。


  赵云澜笑道“医生……心理医生还是精神医生?要怎么跟人家说我这个情况,说我受了什么刺激才得了…得了这个?要不,斩魂使大人放个小鬼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怨气。”


  “给医生也吓出什么毛病,可怎么办”他嘿嘿地笑着,沈巍却一丝笑意也挤不出,凝眉冷目,神情严肃的样子,他的笑便也僵住了。只是像承诺一样说道“我可以治好我自己,相信我。”


  赵云澜最初只有三个人格,主人格、暴戾人格、抑郁人格。三种人格交替接掌身体。后来又逐渐衍生出了一个躁动


  多动的人格,细论起来与主人格无甚区别,甚至能够与主人格共享记忆。


  赵云澜想,或许还是只有三个人格,只是主人格也被“感染”了。


  这些人格,在两个月以来,都默契地称自己“赵云澜”,并不谋而合地在沈巍面前扮演主人格的特质。


  这种行为可能是因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是源于灵魂的,无可避免的吸引与守护。


  普通医生只能做心理疏导,而真正的治愈,只能靠主人格赵云澜自身在人格交替中强大起来,或将所有人格压抑,或将所有人格吞噬。


  无论哪种可能,都绝不仅仅是轻描淡写两句话便可以形容的过程,所需经历的必然是常人心智难以承受的。


  事实上,赵云澜想到了一种更为简单的解决方式——死亡。


  镇魂令主并不怎么畏惧死亡,他与普通人类不同,于阳间便明晰了死亡的另一头是什么。他甚至想着,或许可以凭借这些年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,在那边谋个差事,更方便与他的斩魂使大人双宿双飞。


  沈巍误以为今晚自杀的主导者是抑郁型人格,事实上一切是由赵云澜本人操纵的。他于夜半人类情绪不稳容易冲动的时候,准备先斩后奏去解决目前的问题。


  他凭借着多年的经验,准确地找到了动脉的位置,顺着血管竖着刨开,用的是必死无疑的方式。他将手腕放在水中,盯着血液喷涌的画面时,还在想着,待一会儿魂魄飘起来,该怎么同沈巍说呢?


  尽管赵云澜认为死亡是最清晰又简单的解决方式,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想要隐瞒一下,就像下意识的想要隐瞒他的病一样。所以,他才会对沈巍说,自己有一个抑郁的人格,“抑郁”会时常控制不住自伤甚至自残,自杀的欲望。


  赵云澜说不出自己因为什么而这么做。


  沈巍沉默。他清楚,赵云澜这个“病”,算不得三界内任何一个范畴,术法无用,药石无益,只能凭借他自己。


  但他没想到更深层的东西,可能是他原本就会回避有关于赵云澜死亡的话题。一世一轮回,耗损的是昆仑的神格……谁知道他能坚持多少个万年,会不会最终连轮回都守不住他的魂魄。


  沈巍这长达万年的守护,于他自己来说,唯一有意义的事情便是,让昆仑的每一世都长久一些。


  赵云澜的情况越发严重了,对自己的抑制也越来越没有效果,他的每一种人格都站在一个情绪最尖锐的顶点,而他本人,像一个局外人一样,冷眼旁观着。


  有一周了,特调处的工作没什么大事儿,沈巍半哄半逼迫地让赵云澜请了假。零零碎碎的小麻烦也都由他解决了,全然不顾神不该过度插手凡界因果的天道束缚。



  (下)

  
  赵云澜安心养在家里,他不愿意,沈巍也不强求他去看医生。不是凡界的病,乱投医也怕起到相反的效果,沈巍冷着脸披着黑袍,各路仙家洞府走了一遭,古书禁书淘了个底儿掉,一时间三界人心惶惶,以为最近严打违禁使用禁术的事儿,有些违法乱纪的情况倒是因此消停了不少。


  沈巍不眠不休,研究了所有记载禁书的书籍,却从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。阴兵斩若别人去用,没有昆仑君强大的灵魂力量,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,甚至一般凡人的躯体是施展不来的。若是些神或者仙,总归都是有匹配灵魂的身体,就算声势大一些,身体也受的住。


  天底下大概只有赵云澜,身体里隐匿有强大的力量,稍加引导便是千军万马的气概,躯体却承受不住。沈巍好看的眉头纠在一起,赵云澜看上一眼,就心疼的去给他抹平。


  “你不用事事都去顾虑我,大不了我辞职在家哪都不去,伤不到人不就行了……在家的话,总归再让我修炼个千八百年,我也伤不到你”


  伤不到人就行了…那你自己呢。沈巍想问的话经年累月有许许多多,归根结底是他无法真正像神一样兼爱世人,所以赵云澜所有的勇与济世与他而言都是“不值”。为了赵云澜,又情愿担下这份“不值”,因为他觉得“值得”。沈巍心中起伏不定,怀着对自己的厌弃与对赵云澜的“结”,无法对赵云澜的话有任何回应。


  赵云澜见他这样,还咂了下嘴,感慨道:“不过我闲赋在家没有收入,就得吃媳妇软饭了,求包养呀大人!”


  说着又笑了起来:“关在家里什么的,正好玩玩禁断爱,你说是不是,‘大人’?”


  赵云澜的尾音挑得及高,伴着常年烟酒不忌略带沙哑的嗓音,像小猫的尾巴一样挠着沈巍的心,却奇迹般地将他心中搅得一团乱麻的烦扰理顺得干干净净。他甚至难以抑制的继续想了下去,状如他过去数不清的梦境与欲念。


  赵云澜看他一眼,捂住胸口,像极了一个被流氓调戏的良家妇女“不是吧沈巍!你还真敢想”


  沈巍:“… …”


  沈巍到底也请了长假,在家里专门看护,于是他开始了解到了人格切换时的征兆,他学会辨识每一个“赵云澜”,他疯狂涉猎所有相关的文献,然后愈发发现赵云澜与一般案例之间的不同。


  所有的赵云澜大部分时间都能让自己表现出非常开心的一面,包括那个“忧郁”的人格,沈巍发觉所有人格不像是人格,特征和界限都没有那么清晰与明确,更像是真实的几个人……同时借用了一具身体而已。


  赵云澜甚至再也没主动寻求过死亡,沈巍在与他日日相伴的过程中逐渐磨掉了初时的警惕,心中揣的满满的都是如何救治赵云澜的焦虑。


  那天,赵云澜揉一揉自己的头发,从床上爬起来,说自己想吃红烧肉,沈巍根据往常的经验,判断出这是主人格,大概刚刚切换回来,还能撑住许多时间,于是放下心来,出门去买肉,他方才走出单元门,突然觉得自己自从发现赵云澜“病了”以后,一切都太过于正常了,顺理成章的让人觉得不正常。


  沈巍直接向回跑去,甚至顾不上用钥匙开门,直接穿越防盗门进了室内,他看见赵云澜正攀在阳台上往下跳。


  “赵云澜!”


  沈巍手一抖,空气中散开的黑雾又化作实体一般,托住了赵云澜下坠的身躯。沈巍第一次觉得脱力,踉跄着走到阳台。他想质问,又说不出话来。


  赵云澜平缓了两口气,撑起身子抬起头来看他。


  “你也不是赵云澜,赵云澜呢?他的人格呢”沈巍方才问出口,又觉得不该这么去询问。这具身体支撑不住强大压力而导致的灵魂与肉体的不契合,最终的人格才由此而生。不管那一种人格,都是赵云澜,就像从前的每一世那样,不管他生的什么模样,什么性格,都是昆仑。


  这话问的多余,听的人却不这么觉得。赵云澜低低地笑了起来“你看,被你发现了,你问的那个人格,谁知道他去哪儿了”


  那个人格,谁知道他去哪了


  所以剩下的所有人格,揣着赵云澜的部分记忆,拥有他的部分能力,怀着灵魂中的情感,依旧将沈巍捧在心尖尖上喜欢。


  沈巍想通其中关节,便觉得悲凉起来。“赵云澜”见他不搭话,站了起来,侧一点身子摊一只手示意阳台的方向:“所以呀,只要我死了,这一切就了解了。这病,轮回里带不过去吧”


  沈巍很难告诉他,他的病并非是由于惊惧或者其他他以为的原因,而是由于昆仑强大的灵魂。赵云澜此刻若真的死了,他们这一世的缘分便也止了。


  是,你说的没错,可我…舍不得。


  原以为凡人一世短短几十年,终在这千百次的轮回里寻见一个慰藉,而此刻却连这几十年也不得善终么?沈巍心想,我舍不得。


  也许是那一刻的神态吧,沈巍的悲伤溢出躯体,浓郁的令方圆百里的山河草木皆失了精神,好像提前入秋一样。赵云澜即便不知道原因,也不愿看见他这般表情——无论是哪一个赵云澜,都不愿看见。


  沈巍没有眼泪,可赵云澜觉得他看见沈巍已经是泪流满面,他不舍、不忍又心疼,想去抚沈巍的脸,然后僵住了,垂下眼睛,身子晃了一晃。


 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,他也不动了,沈巍带着惊讶与喜悦,向他迈了一步“赵云澜!”


  是的,这才是赵云澜。


  沈巍想问问他究竟怎么了,可赵云澜明显也不知道。所以他沉默良久,才艰难的开口“我不拦你…你选个,不那么疼的方法吧”


  赵云澜惊讶的去看他。


  他又觉得心口赌得发麻,才忆起自己是怎么苏醒的——是沈巍的绝望,铺天盖地几乎泯灭了世间的生机,终将他从层层束缚的厚蛹中剥离出来。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沉重,缓慢,每动一次,皆疼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

  所有人格们追求死亡多日,此刻他终于苏醒,却半分也舍不得了。他去握沈巍的手,将自己蜷在沈巍怀里。


  沈巍听见他的声音闷闷的从自己怀中传过来:“不了,我舍不得,会好的,一切都会好的,就算不会好……也就让我就这么陪着你吧”


  赵云澜用自己的舌头去舔沈巍的脖颈,品尝与他来说久别的味道。于是青天白日里又天昏地暗的沉沦,神堕入魔道也不过如此。


  本行于魔道中,何惧生,何惧死,何惧苦,何惧乐,沈巍恍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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